【楼诚衍生/荣霖】韶光引（11）
（11）
夜渐渐深了，许一霖缩成一团发着抖。
荣石轻轻抚着怀里人的后背，许一霖瘦得脊椎骨节分明，一层层渗着冷汗。
“一霖，我跟你说说话，好吗。”
怀里人呢喃着什么，点点头。
“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，你家后院有君子兰，你不高兴了就老是弄它的叶子，揪得乱七八糟的。”
“你特别聪明，背什么都比我快，我总得让你陪着我耗半天才背过。”
许一霖闭眼听着，轻轻嗯了一声，荣石的声音沉稳平和，他分散了些精力，似乎好了些。
“一霖，当年……”
许一霖突然抽动了一下。荣石帮他裹了裹被子，继续轻轻抚着背。
“我知道你难受，可是这话再不说清楚怕是不行了。”
荣石拿过许一霖攥成拳头的手，轻轻舒展开，放在自己腰间。
“当年不碰你，只是因为，我是一个一无所成的傻小子。那样要了你，若是以后没能有所成就，岂不是负了你的一片心意。”
“你那么好，聪明，温柔，有才情，有见识。而我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儿子，总不能一辈子就那么贴着你。谁知道你会错了意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，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打成那样。”
怀里的人一声不响，身子缩得更紧。
荣石拍拍他的背，下巴轻轻磨蹭着许一霖。
“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，一霖，我已经没有父母，若是还有什么人对我真的重要，就是你了。我死里逃生活下来，又拼命做出些事业，不过是想有朝一日，风风光光地把你带走，配得上你和你想过的日子。只是这时间长了些，也没想到你后来收了那么多苦。”
“都是我太自顾自了，一霖。”
“真的不……不恨我。”
许一霖忍着腹腔里烧灼的疼痛，勉强吐出一句话。
“疼你都来不及，恨你做什么。就你那点手劲，别说几鞭子，你就是打我三天三夜我也死不了……当时也真担心死了怎么办，你要是一辈子都觉得我不喜欢你，那我就是死也白死了。”
荣石叹口气，摸摸他脑后软软的头发。
“明明就伤得……很严重……”许一霖絮叨着，竟带了些哭腔。
“早都过去了，一霖，就算疼也是疼过去了，我只求你别让这事情成了一个不能碰的死穴，郁结在心里。”
“那晚我不过是想让你长个记性，没想到真的下手重了，看见你流血我就心疼死了，我再也不敢了，一霖。”荣石收紧手臂，似是要把怀里的人揉进身体。
“荣石，我已经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我若就图你能给我生个孩子，那满街上的女人都可以，可是我除了许一霖谁都不需要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季班主开价六十根金条，就算他开价六百根，一千根，我倾家荡产也必把你弄出来。”
领口濡湿，亵衣的衣角被攥得紧紧的。
许一霖终于不再扛着，小声哭了起来。可腹腔剧痛太过难忍，也只是嘘嘘弱弱地发出一点动静。
“世人可以当你是戏子，可以拿东西拿钱换你。可是我不能。你要是不在了，我便是倾家荡产也没法再换回一个你，那我才真是活得毫无意趣。”
“荣石……”
“我看着你和文瑾交好，生气归生气，可归根结底是嫉妒……你们什么都懂，懂得茶叶丝绸，懂得诗词歌赋，我也想跟你什么都聊，可我不懂，我只是个偷奸耍滑挣钱的土财主。”
许一霖破涕为笑。
“怎么像个孩子似的。”
荣石笑笑。
“也就只有你许一霖，能把我逼成这样。”
“好不好都过去了，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，有我在，你什么都别怕。”
荣石字字温柔。
“一霖，你还喜欢我吗。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吗。”
怀里人又没了动静。
“一霖……”
荣石摸索着拿起他的手，握着。
“本少爷……才不稀罕你。”
许一霖疼得抽着冷气。
“那就是喜欢了！”
“不……不要脸。”
许一霖终于被疼痛折磨得半点力气都没了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荣石轻轻擦了擦他额上的余汗，收紧怀抱，合眼睡去。
几年没有这么安安心心睡个觉了。每一天都在想许一霖怎么样，在哪里，会不会已经成亲了，是不是又喜欢别人了，荣石不是没想过这些有的没的，只是他每每想完都觉得，一个能够恼羞成怒恨得想要打死他的人，必是怀揣了与恨一样深的爱。
而此刻，虽然都受了苦，可许一霖完完整整地躺在他怀里。这便是他想要的一切，他第一次如此感激老天爷，十载光阴，终究还是把他的许一霖好好地送回他身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