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衍生/荣霖】韶光引(6)
(6)
“那不如我随你去,咱们一起拿。”
锦绮低下头,“可是……我不能乱动少爷的东西的……”
“你不能,我能啊。”
锦绮在门外候着,荣石自己进了那房间。
看着这简陋的屋子,东西都有些破旧,收拾得却很干净。地方不大,一边冷冷清清摆着两个柜子和一张旧旧的床,另一边木制的衣架上放着一身常穿的用来排练的戏服。
荣石走过去看,柜子上都是些许一霖曾经爱看的书,只是破旧不堪,有的还被虫子蛀过。
想必这样困苦劳顿的日子,唯一的乐趣也就是看几眼这些旧书吧。荣石想着,一阵心疼。
柜子里面只有一个木盒,打开木盒,里面放着两张照片,还有一块手表。
一张照片上印的是一个女人年轻的样子,眼神灵动,与许一霖的眼睛,如出一辙。是许一霖的母亲。
另一张照片是许一霖和父亲母亲的合影,许宅门口,看样子像是春节时候拍下的,门上还挂着过年时候贴的彩帘。
手表也应该是许父的遗物。
床上的被子很整洁却很薄,里面的棉絮都陈得结了块,铺席很硬,仅有一层薄褥,这数九寒冬,许一霖的房里竟然连个火盆之类可取暖的东西都没有。
好在他终于不用继续呆在这里。
简要收了收东西,荣石便带着锦绮离开了。
许一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过了正午。
眼前的景象自己并不熟悉,精致的木雕家具,素雅的床帘,和自己从前做少爷时候的房间倒是有些相似。
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巨舫的后寝里,他被荣石百般折磨后,吞下满口的腥咸。
他已然是一个被开了身的胞泽。荣石昨晚也并没有把那精华撒在他体内。那果然只是一场玩弄罢了。开了身之后他不再值钱,只是个会生孩子的男人,更别说这生产还是要冒着性命危险剖腹取婴。
许一霖缓缓坐起来,下身还是疼得厉害。
门开了。
“少爷?您醒了。”锦绮端着一个红木盘子走了进来。
“锦绮?这是哪?怎么你也在?”
“这是荣府啊……”锦绮把手里的食盘放下,“荣少爷昨天把您带回来的,我在戏班碰到他,他便把我也接来了,这不,刚还交代我煮的燕窝粥,少爷你快尝尝。”
“戏班?他昨天还去了戏班?”许一霖一头雾水,依着他所想,自己现在能活着已是万幸,荣石一定巴不得要了他的命,把他百般折磨之后没有趁他昏过去把他扔进湖里就算好了,怎么眼下竟然把他接回了家,还又去了戏班。
“我也不清楚……他是进了屋子和季班主私下谈的,我们都没有听见……临走还收拾了您的东西……就放在那边那个锦盒里,少爷你看看可少了什么,我再去拿。”锦绮说着,指指柜子上描金的盒子。
闻听荣石动了他的东西,许一霖赶忙从床上下来想去看那锦盒,谁知脚一着地便觉得下肢发虚,一个失力就瘫倒在床边,锦盒也落在地上。锦绮赶紧上前去扶他起来。
照片,手表,什么都在,可唯独没有没有那个东西。
许一霖惊慌地翻着地上的盒子,还是没找到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荣石听见响声推门进来。
许一霖痛得眼前模糊,试了几次爬不起来,锦绮也有些无力。
突然身子一轻,又被放回了温软的床上。
锦绮看着荣石将她家少爷打横抱起的动作都红了脸,匆忙转过身去。
“东西吃了没有?吃完粥才能吃药。”荣石问着。
许一霖这才回过神智,别过头去不说话。
“荣少爷,我家少爷刚刚醒,还没有吃呢。”锦绮回答着。
“那你就伺候他吃完,我商铺有事情,晚些再来看你们。”荣石见他心里许是还别扭着,也不能多说,便对锦绮交代道。
“对了,”走到门口又转过身,“你不要再回那戏班了,你们俩都不需要再回去了。”
“是。”锦绮说着点点头。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!”
“做什么?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的,我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荣石说完,转头出门。
许一霖难受得紧,想把他昏迷期间的事情问个清楚,可实在是精力不足,重新歪回床上休养着。
罢了,既然没有要他的命,那么就先这样吧,反正就算知道了,荣石想怎么样还是要怎么样。
只是那个木头玩偶,一定要抽空回戏班取回来。
这几天他住得还算舒心,荣府不像戏班那么恶劣,他不用每天早起吊嗓排戏,荣石并没有要再折腾他的意思,却也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,每天见他不说话也没有逼他回答,只是留些补品药膳,然后就匆匆离开。
这天阳光还算不错,没有什么风,身体不那么难受,风寒也好了个差不多,锦绮在厨房帮忙忙不开,许一霖终于想出去走走,顺便回戏班拿了那东西。
衣柜里全是崭新的棉袍和鞋袜,最上面还放着一张鹤氅,拣了一件颜色素净的棉袍换上,又披上鹤氅,这才出了院子。
院外是荣府的花园,寒冬时节有些萧索,花园中心有个池塘,结了薄薄的冰。继续往前,越过东厢,来到了正门口。
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出过那小院,没想到这荣府这么大,原来自己住的地方在荣府那么偏僻的一个角落里。许一霖紧张起来,荣石把他安置在那么偏僻的角落,已与囚禁无异,他还能出去这个门吗。
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,呆呆看着守门的小厮,那两个小厮见他要出去,竟恭恭敬敬行了个礼。
“许少爷,您要出门去吗。”
许一霖有些胆怯,生怕说一句要出去的话,下一刻便会被逮住扭送回那个院子。
“不是的……我……就是随便转转。”许一霖答着,手紧张地攥了攥鹤氅的毛边。
“那许少爷请自便,”一个小厮欠欠身答道,“少主交代过,您身子不便,要出门的话需得备轿。”
备轿?!许一霖有些发懵。
也没等思虑什么,门口便已经聚集了一小拨人看着他指指点点。许一霖感到莫名其妙,有些疑问,便跨出门去想听听这些人都说了什么。
“这就是那个丹寂啊……”
“模样真不错……怪不得荣少爷急着给他赎身呢。”
“可不嘛,据说花了六十根金条呢,整个金陵城的戏子加起来恐怕也不值这么多了……”
“据说是个胞泽,能生孩子的,也不知道这男人生孩子是什么玩儿法。”
“你看他的鹤氅多好看,被有钱人养着就是舒坦吧……”
许一霖光是听见「六十根金条」,脑子已经嗡嗡作响。
仿佛众矢之的,他只想赶紧回去。急忙转身进了门,一路只顾着低头走路,却没成想撞到了人。
“你是谁?”
许一霖这才抬头看见那男子。面色白净,温润如玉。
“我……”
“您就是少主带回来的那个朋友吧,住在靖园的那位。”男子淡淡笑着。
“我是这里的账房,我叫文瑾。”
许一霖赶紧行礼,“文先生,戏子许一霖,刚刚莽撞了。”
“既然是少主的客人那就无需如此客气了,我账房上还有事情,先行一步。”
文瑾拱拱手,走进内堂。久闻丹寂姿态万方,今天一见果然令人倾心,许一霖的那双杏眼,几乎要将他吸了进去。
荣石接近傍晚才回来,手里拿了些不知是什么的小玩意儿。
看许一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今晚该谈谈了。
“锦绮你下去吧,我让厨子留了碗酒酿圆子,去吃吧。”荣石嘱咐着。
锦绮喜出望外,手上的抹布立刻扔到了水盆里不再管。
“嗳!谢谢荣少爷!”话没说完便欢喜地跑了出去。
许一霖坐在书桌前写着字,自始至终没有抬头。
“还是不理我?”荣石走近看着他。
许一霖心里其实已软了大半,荣石能花六十根金条把他赎回来,又好生养着,这绝不是报仇应有的作风,只是他到底图个什么呢。
荣石弯下腰看着他写的字,许一霖颤了颤,感到荣石的气息就在他耳后。
“别写了,咱们玩儿会儿别的。”荣石的声音很轻。
许一霖吓得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。
荣石捡起那毛笔放回去,又拿起自己带进来的那个布袋,手臂一箍便把许一霖抱起来,放到了床上。
“不行……我……”
“嗯?”荣石的脸越发逼近。
“我说不行。”许一霖板起脸。
荣石捏起他的下巴。
“只是让你陪我下会儿棋,有什么不行?”
许一霖顿时红了脸,自己还以为荣石又要这样那样。
荣石打开那个袋子,里面放着几颗圆圆的小石子,还有一张歪歪扭扭手画的棋盘。
“还记不记得这个怎么玩啊,不记得我再告诉你一次。”
那是他和荣石小时候一起玩的石子棋,棋盘是他从家里找了一块废皮料画的。
“记得,可是不想再玩一次了。”
许一霖有些伤心,想想他们还能一起下棋的那个时候,两小无猜,日夜相随。
而现在,他对他有嫌隙,他对他也有畏惧。
荣石看他不说话,神情黯淡,便把他放平压在身下。
“你做什么?!别胡来!”许一霖挣扎了不几下就被荣石制住了。
“你是来月事了?不让碰还这么急躁?!”荣石一脸戏谑。
“你!”
“你这些日子憋着,也一直没敢问我从前的事吧?”